美博物馆向中方归还楚帛书

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库房里躺着几片泛黄的丝织物，乍看像老太太压箱底的旧衣裳料子。这些巴掌大的残片最近被工作人员用蓝丝绒衬着捧出来，上面朱砂绘制的神怪图案依然鲜亮，三千年前的楚地巫师在占卜时大概怎么也想不到，这些记录天象灾异的"鬼神户口本"会漂洋过海摆在玻璃展柜里。

上世纪四十年代长沙子弹库出土的这批战国帛书，经历过比小说还离奇的流浪。盗墓贼用它们包过烧饼，古董商拿它们垫过箱底，最后被美国人戴润斋当成"东方神秘符咒"买走。帛书上的蝌蚪文字让西方学者挠头半世纪，直到中国古文字学家李零破译出"共工触山""女娲补天"等神话记载，世界才惊觉这是现存最早的先秦文献实物。

博物馆东方部主任屈志仁去年清点藏品时，发现这些帛书的流转文件存在疑点。就像老裁缝发现旗袍盘扣少了颗金线，他顺着捐赠记录的线头一直捋到1945年的上海码头。当年戴润斋购买时正值战乱，出土文物禁止交易的规定形同虚设。如今帛书残片边缘的霉斑里，还藏着当年打包时沾上的茶叶末。

今年春天，大都会主动联系了中国国家文物局。双方专家在显微镜下比对织造工艺时，发现帛书经纬线里嵌着洞庭湖流域特有的苎麻纤维。这个细节让在场所有人想起《诗经》里"东门之池，可以沤纻"的古老歌谣——那些被楚人浸泡在池水里的麻杆，三千年后成了最有力的归乡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