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全是曹公公义子

曹公公的义子们像一窝刚出壳的麻雀，叽叽喳喳挤满了东厂后院。老太监坐在藤椅上晒太阳，脚边跪着七八个穿锦袍的年轻宦官，这个给他捶腿，那个替他打扇，青白面皮上堆的笑能刮下半斤蜜来。

昨儿夜里下过雨，砖缝里钻出几簇狗尾巴草。有个穿绿袍的小宦官踮着脚摘草籽，后脖颈突然挨了一记拂尘。曹公公眯着三角眼笑骂："猴崽子，杂家的金丝雀缺零嘴呢？"满院子顿时爆出尖细的笑声，惊得槐树上的知了都闭了嘴。

新来的小太监躲在廊柱后头偷看。他瞧见有个戴玉冠的义子从怀里掏出个珐琅盒子，里头躺着两颗西域进贡的葡萄。老太监用指甲掐破葡萄皮，汁水顺着皱纹往下淌，立刻有四五双手举着帕子迎上去。

厨房飘来炖肘子的香气。穿紫袍的胖宦官突然扑通跪下："干爹，儿子昨儿个梦见您老人家飞升蓬莱......"话没说完就被踹了个跟头。曹公公捏着嗓子笑："杂家还没吃够御膳房的樱桃肉呢。"众人又笑起来，笑声像一群扑棱棱的灰鸽子。

日头西斜时分，司礼监来了个传旨太监。满院的义子们突然都成了木头人，只有眼珠子跟着那卷黄绫转。老太监接旨时，有个穿红袍的往前挤了半步，后腰上立刻多了几个乌青指甲印。